母亲的一席话，勾起了我影象深处的一段往事。
那是1999年旁边的事情，母亲已外出打工，父亲在忙完了地里的活路外，也会见缝插针地随着村落里的建筑队干一些零活。
那些叔叔们照顾身体瘦弱的父亲，平时都让他干一些相对轻快的活，开开搅拌机，和和灰膏啥的。

老家有句俗话“十岁小子，不吃闲饭”，放了暑假后父亲对我说，“给你个任务吧，咱自家的棒子地里长了一些杂草已没过膝盖，但是今年棒子长得好，暂时不会影响棒子成长，那些草在马路上别人看不到，我就不打除草剂了，你每天上午下午趁着凉爽打一包袱草回来喂牛，免得草长老了在地里打下草种子。
”我很高兴地答道，“中。
”

就这样，我每天一早一晚去打一包袱青草喂牛，上午早早地去，天热了我就回家安歇、做暑假作业，下午17:00旁边，太阳余威渐衰的时候我再去一趟地里。
日复一日，地里的杂草逐渐地稀少了，大黄牛也眼看着上膘了，我逐渐喜好上了这有规律而幸福的暑假生活。
有时觉得日子过得有些飞快，我都不愿意开学了。

意外总是不期而遇，在我还有一周就要开学的时候，家里忽然发生了一件大事，让我瞬间不知如何是好。
那天早上，父亲出门前见告我，“堰头张那家盖屋的活还有几天就完事了，到时咱俩把棒子地的化肥撒上。
本日天热，打完草早些家来凉爽，别随着别人去下湾。
中午把牛牵回院子里饮饮水”。
我用力点了点头，表示记住了。
晚饭，奶奶做了父亲爱喝的手擀面，又做了一锅丝瓜汤。
我把小方桌、马扎搬到院子里，小妹忙着拿筷子拿碗。
奶奶摇着蒲扇说“你爸回来了咱就开饭，你俩客岁夜门口看看快回来了没有”。
我和小妹拿着收音机，坐在门口准备盖屋子的那一堆石头上，边听着单田芳的《三侠剑》，边等着父亲回来。
评书都讲完了，天也黑了，还不见父亲的身影。
这因此前未曾有的事，我的心里闪过一丝惶恐。
我对妹妹说，咱去村落口迎迎爸爸吧！
把收音机放下，和奶奶说了一声，我俩快步走出了院子。

胡同口已有了不少饭后出来乘凉的人，有的在拉家常，有的大人、孩子围坐在一起听老人拉着神乎其神的“瞎话”。
我和妹妹眼望着北方，逐步地走着。
在村落口小桥上等了一段韶光，还是不见父亲的影子，我们俩便不谋而合地连续往北走。
从我们村落到张家村落的路不过三华里，我们边走边期待，期待着父亲骑着车子过来与我们走个照面，大声喊我们俩的名字，但一贯走到张家村落村落口，什么也没有发生。

我领着妹妹找到了路东那家盖屋的人家，他见告我“你爸爸低血糖，正在俺村落卫生室输水呢”。
我们又寻着去了张家村落西的卫生室，我的一个表叔在那里陪着父亲打点滴。
表叔说“你爸中午吃得少，平时营养也跟不上，今下午天热晕倒了，才知道是低血糖。
现在输了两瓶水没事了，一会就回家。
”父亲望着我们问道“你俩咋来了？你奶奶知道不？牛牵回棚了吗？”我说，都已经和奶奶说了。
表叔见我们兄妹来了，就起身告辞了。
十分钟后，父亲输完了药，年夜夫过来拔针。
他对父亲说：“你这是低血糖，不大要紧。
来日诰日不用再来输水了，在家安歇一天吧。
平时多把稳饮食，衣服布袋里常备着几块糖。
觉得不对劲，就赶紧吃一块。
我再给你开一袋葡萄糖（粉），回家沏水喝，补补身子”。
父亲说，身上没带钱，明后天给送过药钱来。
年夜夫说，没事，啥时来结账都行。

父亲的车子还在盖屋的人家院子里，未便利再拐弯去取了。
于是，我们三个走着回家，父亲和妹妹在前，我在后。
父亲问几句，妹妹答几句。
我什么也不想说，望着天上的玉轮，想着在外打工的的母亲，我只想哭，却又怕眼泪掉下来。
回来的路，觉得比我和妹妹去的时候要长很多。
走到一半的时候，妹妹忽然大叫“奶奶”！
我仔细一看，远处走来的身影，可不便是奶奶吗？她肯定也是不放心，知子莫若母啊！
父亲没有过多的说什么，他怕老人害怕、伤心，只说自己热晕了。

第二天，我还没起床，父亲依旧又早早地起来了。
扫了一下大门口，再去牛棚给牛拌麦糠，拌完后再在麦糠上撒一小把盐粒，一把棒子面。
父亲说，现在这牛值钱了，能卖一万多，明年咱盖新屋，还指望它呢。
吃完早饭，父亲和奶奶说，他想再去干一天，再干三天建筑队就没活了，想干也没机会了。
他又对我说，干了这一个月建筑，我和妹妹的学费已足够了。
听到父亲说的这些，我们还能说什么呢？

父亲从桌子抽屉里找了几块冰糖装在身上，又找个了小布书包，把那包药用葡萄糖粉装了进去。
他大声地说，平时吃块糖就行，这东西我再给药铺退回去，不花这冤枉钱……

后来，父亲把老黄牛卖了，个中一部分钱给我交了读中专的学费，一半用来买砖瓦盖新居。
再后来，我和妹妹也都终年夜了，先后走出了父母的家门，有了自己的新家。
以前的事情有许多伴随着我们的发展被逐渐遗忘了，可是每每回忆起发生在十几年前的这一幕，我们兄妹依然影象尤新。

那一年，那一月，那一晚，野外里没有风，天上也没有云彩，我看到天上的玉轮真的好大、好亮。
至今，我再也没有瞥见过。

作者简介：王冬良，80后，省散文学会会员、滨州市作家协会会员。
供职于山东西王糖业有限公司。
偶有文章揭橥。
2020、2022获滨州日报社大平原（双年度）文学创作奖。

壹点号 糖业清风